枇杷熟了 黄橙橙的果子引发世人诸多遐想
时值初夏,有道是“逢熟吃熟”,修勇老弟去苏州办事,回来时给我送来一盒刚刚采摘下来的东山枇杷,口味极佳。一年一季尝鲜季,太湖边上的百年枇杷树结的果子,在空气清新、环境优美、气候宜人的江南福地生长的枇杷,靠自然降雨和山上丰富的落叶堆肥,品质当是一流。我就在想,正是江南好时节,不仅有挂在树梢上红红的樱桃,太湖边漫山遍野的枇杷熟了,“淮山侧畔楚江明,五月枇杷正满林”,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诗句,在耳边回响。
初夏时节,枇杷成熟,累累果实如金丸般挂满茂密的枝头,古人将枇杷比喻为“金丸”,宋代诗人宋祁《枇杷》诗干脆呼之为“黄金丸”:“树繁碧玉叶,柯叠黄金丸。”枇杷的成熟期与一般意义上“春华秋实”有点不同,枇杷的花期正值风霜雪雨,历经寒冬的淬炼,在春季花谢结出果实,到初夏果实日臻成熟,它是承四时之雨露,备四时之气者,与春华秋实的成长规律,反差鲜明矣!因而千百年来,深受古人推崇。黄灿灿的枇杷不但颜色鲜黄靓丽、美味可口,还具有非常好的药用价值,具有化痰止咳、和胃降气的功效,从前的江南人家,几乎家家都会做枇杷膏,将它作为止咳之良药。
市政协的老友吴元浩先生,最近告诉我,上海许多普通人家都喜欢种上一棵枇杷树,我说是啊,枇杷树四季常绿,可谓“江南五月碧苍苍,蚕老枇杷黄”,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,上海市民的民居条件得到很大改善,就以我所居住的小区为例,住在底层带个院子的人家,也会在有限的空间里种棵枇杷树,老百姓也不是一般意义的绿化,因为在江南各地百姓的心中,枇杷还有着另一层吉祥如意的民俗含义,枇杷树枝繁叶茂,象征着开枝散叶,子嗣绵延;枇杷果如金丸,又成为工商大埠人家丰收与富足的象征。庭前屋后,栽种枇杷,很有吉祥之意。
宋代诗人戴复古有诗云:“东园载酒西园醉,摘尽枇杷一树金。”枇杷不仅果好吃,叶可入药,《周礼·地官》早就记载:“场人掌园之场圃,而树之果珍异之物。注曰:珍异……枇杷之属。”成书于公元一世纪的《西京杂记》也有“初修上林苑,群臣远方各献芳果异树,有枇杷十株”的记述,可见早在二千年前,中国就有枇杷的栽植史。古代医家更是早就认识到枇杷“寒暑无变,负雪杨华”的品质,《本草纲目》记载枇杷“气味甘、酸、平、无毒,具止渴下气,利肺气,止吐逆,主上焦热,润五脏”之功效。唐宋以降,枇杷已成为主要栽培果木。大诗人杜甫“杨柳枝枝弱,枇杷对对香”之咏,更是十分生动传神地对栽培枇杷的景观作了真实写照。
《群芳谱》曾对枇杷“枝繁碧玉叶,柯迭黄金丸”的性状作过细致描绘:“树高丈余……肥枝长叶嫩如栗,大如驴耳,背有黄毛,形如琵琶……荫密婆娑可爱,四时不凋。冬开白花,三四月成实,簇结有毛,大者如鸡子,小者如龙眼,味甜而酢。白者为上,黄者次之,皮肉薄,核大如茅栗。”明初高启诗曰:“落叶空林忽有香,疏花吹雪过东墙,居僧记取南风后,留外金丸待我尝。”清诗人尤侗有一次去太湖之滨洞庭山,恰值枇杷上市,也欣然口占一绝:“摘得东山纪革头,金丸满案玉膏流,唐宫荔子夸无赛,恨不江南一骑妆。”真是叫人拍案叫绝。“秋萌、冬华、春实、夏熟,备四时之气,他物无以类者”,自古以来的文人骚客称颂枇杷的诗句,可以编辑成厚厚的一本诗歌集。
“夜月一帘幽梦,春风十里柔情”。比起大众化的苹果、西瓜等水果来,枇杷显得有些“小众”,但谁也不能否认枇杷的美味,现在我国各地几乎都有枇杷树的栽培,富含四时之气、熟时满树灿黄的枇杷,更是引发了诸多人世间美好的联想,还是引一首宋代诗人周必大《枇杷》诗作为本文的压轴吧:“琉璃叶底黄金簇,纤手拈来嗅清馥。可人风味少人知,把尽春风夏作熟。”
明清以来,几乎每一个江南的丹青国手、画坛巨子都有以枇杷为题材的传世佳作。本期图典暂且借枇杷熟了,展示一下这些画坛大师的枇杷图,与各位分享。
宋徽宗赵佶 枇杷山鸟图